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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山势

第十六章 山势

穿过圣玛梅洛的闹热市区,比想象中要轻松得多。

由于春的缘故,皇女陛下还在北方的圣图拉梅,也就是整个国家的首都,和她的母亲一起学习政事。只在夏天与冬天时,皇女才会带着大批近身护卫来到这座属于她的行宫,整个圣玛梅洛才闹热起来。而此时,偌大的城市显得空空荡荡。原以为她们会在城市里遭遇更多的危机,可是竟然通过地轻轻松松,这反而让克莱斯代疑心更重了。

按理说,既然血月派已经针对上了夜月灵兔,就应该铺下密密麻麻的猎杀网。这支臭名昭著的魔法教派,拥有几乎和夜月灵兔持平的悠久历史。使用血液为施法媒介的法师首先在猎杀十三巨龙之时出现,他们使用杀伤力巨大的血系魔法,最终刃取屠戮之龙恩浮。可惜,由于威力过于巨大且不可控制,血系魔法被开源法师们禁止了。所有习得了血系魔法的法师,都被大法师们废掉了法力,并永远活在法师评估会的监控之下。

但是明面上禁止,不代表暗地里没有人研究。血月派曾经是一个都市传说,没人相信他们的存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法师评估会也多次发起大规模的搜索,可是都无功而返。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血系法师在近代的纷争斗乱中依靠血系法术在战场上如鱼得水,血月派的名号逐渐浮上水面,法师评估会才知道,这时候想要对付他们已经晚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同样在暗的,还有夜月灵兔。只是,兔子们不太欢迎黑暗中这位潜伏着的邻居。关于他们袭击夜月灵兔的原因,克莱斯代也一直一头雾水。

天燕山脉延绵安特歌莉娅北部八百里。山脉北至雷帕布里亚边境,南抵戴安雅大草原,安特歌莉娅的首都,圣图拉梅,同时也是女皇陛下的皇宫所在地,就坐落在天燕山脉北部一处较为平坦的高原上。天燕山脉的常青树是千万只飞燕的栖息地,这些生着刀尾的灵性的飞鸟,是安特歌莉娅最忠实的守护者。在战场上,安特歌莉娅现在都还保留着飞燕传书的习惯。

天燕山脉整体的海拔高度在两千米左右,即使这样,最高的主峰燕返山仍能达到五千米高。山脉是如此的广阔与宏伟,事到如今,也仍有些人类尚未涉足的偏僻区域。这些区域或是地势陡峭,依靠人力无法抵达;亦或是有人别出心裁地构造了结界与法阵,使得人走进去的时候像是进了一个圈,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莫名其妙地绕回了起点。

人类企及不到的地域,兔子们在活动着。

进山的第一天很顺利。刚开始,克莱斯代和米萝行进的路线是与一般的登山客所走的路径所重合的。新春仍存,还能在一路上遇见不少的登山客。米萝还在生气,不过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惊叹连连。树上栖息着的浓眉燕特别亲她,有时候整整一窝的燕子们都要和她亲近,纷纷落到她的身上来,她则是对这些尖喙灰身的家伙们怕着呢,挥着手驱赶它们,逗得一路登山的老人们笑意盈眶。一路上的各色植物,让米萝享够了眼福。当她忘神地从半山腰向下看去,满眼苍翠的景色仿佛同清新的空气一同呼吸到了肚子里去的时候,克莱斯代会碰碰她的肩膀,提醒她继续赶路。这时米萝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又“哼”一声特别不屑地转过头去了。

第一天晚上,她们在山巅的一座为旅客修建的旅馆住了一晚。她第一次提出来要和她分开睡。

从第二天开始,普通的旅客开始踏上下山的道路时,克莱斯代开始踏上某条隐蔽的小路了。这条路几乎没有任何痕迹,即使是在克莱斯代的记忆之中,这条路也不甚清晰,因为它的细节是时时刻刻在改变着的,只有大体的方向是固定的。上次来的时候,那个转角明明是一束灌木丛,这一次来,那里却分明变成了一棵松树。

这一条路充满各样的险阻。不光是路难走,米萝时刻感觉得到,在天空中翱翔的秃鹰、树丛角落里的青蛇、以及树上那些莫名亲近她的燕子们,都一直在盯着她。临近中午时,一只硕大的蜘蛛爬到她的脚上,她被吓得翅膀和尾巴都张开了,迅速地躲到了克莱斯代的怀里。

“放心,米萝。它不会攻击你的。它只会试着吓跑那些误入歧途的人。”

“啊……”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顺着她的胸部凝视着她的眼睛了。她别扭地扭过头去,推开她曾经最喜欢的欧派,又一次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后面。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乎一整天。

有些时候,路走着走着便中断了,这时,她们扒着山的边缘向上爬。米萝可不想白费力气,于是她展开翅膀,先于克莱斯代一步向上飞去,可是随着她飞起来的同时,那些栖息着的燕子也一哄而上,纷纷来啄她的脸。米萝惊慌失措地在空中乱窜,最终又回到原地,那些暴躁不安的鸟儿才平静下来。米萝满脸委屈,此时克莱斯代已经向上爬了好一段距离了。她回头望着对登山一窍不通的米萝,重新爬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

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还在抗拒。不过,从甩手动作的力度来看,她的怒气已经消去了大半。

第二天的登山旅程也很快结束了。随着月夜逐近,深山化作深渊。即使拥有夜月灵兔的能力,在这渺无人烟的深山里,米萝也依然不毛而栗。在这里,可就没有昨夜旅店里温暖的壁炉和柔软的草垫了。米萝停住脚步,一天的赶路,已然让她筋疲力尽,可是克莱斯代还在前进,她似乎是想顺着这股势头,将剩下的这一整晚的时间也用来赶路。

“……我累了。”

克莱斯代可预料到了米萝会说这句话。只是她转过头去的那一刻,她还是忍受不了米萝那双眼睛的注视。她似乎再一次沦陷了,怎么办?这次可不能溺爱她了,明明再撑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了。要在这里停下来么?

“继续走下去吧。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

米萝瘫软地倒在地上。她用勉强的体能支撑着自己鸭子坐着,疼痛的脚踝上,淤青若隐若现。她一只手扶着饿瘪的肚子,无助地抬起头来,紫色的瞳孔满是在诉说渴望与饥饿。在月光的衬托下,一只宛若艺术珍品的活物,在苦苦央求着她,用目光让她动容。只有美神才能创造出这种能够摧毁、融解任何强硬的心的萌物。

“……还很饿……”

那是当然的吧。从开始闹别扭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内米萝几乎没有同克莱斯代进行任何的身体接触。登山路途中消耗的巨大体能,足够让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躺在床上三天下不来台,更何况米萝呢?虽然不知道身为魅魔,不汲取能量能支撑几天,不过看米萝迷离的神色,她是忍受到了极限了。

“……哎。谁叫你要闹别扭呢。”克莱斯代露出笑容,“你这是在自作自受嘛。”

“呜呜呜……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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